我:「她原本對我開放且和善,也絕對願意理解我,但在被我宣布斷交的那一刻起,她卻轉而全盤詆毀我,全盤貶低我,這是最教人搞不懂的地方。」
她:「因為這樣就不會碎掉了呀。」
我:「嗯?」
她:「在被拋棄的瞬間,讓自己成為拋棄人的那一方,就不會受傷了呀。」
Elma
2020.3.25
她:「因為這樣就不會碎掉了呀。」
我:「嗯?」
她:「在被拋棄的瞬間,讓自己成為拋棄人的那一方,就不會受傷了呀。」
Elma
202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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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原本對我開放且和善,也絕對願意理解我,但在被我宣布斷交的那一刻起,她卻轉而全盤詆毀我,全盤貶低我,這是最教人搞不懂的地方。」
她:「因為這樣就不會碎掉了呀。」 我:「嗯?」 她:「在被拋棄的瞬間,讓自己成為拋棄人的那一方,就不會受傷了呀。」 Elma 202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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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跟朋友討論到這個問題。
在女性主義剛開始被熱烈討論的時候,我曾經非常不能接受以強暴作為題材的色情作品。對那一類網站通常有一個「強暴」tag這件事也非常不能諒解,只是近幾年,對這件事慢慢有了不同的觀點,以下紀錄。 改變的原因很單純:我認為人的妄想不可能「政治正確」。 社會上對強暴題材的批判,基本上都指出這類題材「不該存在」,也就是說,這些批判追求的是一個「沒有強暴類A片A漫的世界」。然而在這個終點之後呢?沒有強暴類型的A片,有強暴妄想的人就會消失? 我並不認同「就是這些強暴題材深化了強暴的正當性」的說法。即使我相信會把「強暴類色情片」跟「強暴是正常的」畫上等號的人真的存在,但同時,這種擅自正當化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很可能本身就是歪斜的(當然這個歪斜經常跟他/她的成長環境高度相關)。這些人落在社會的邊緣,難道只要沒有任何暴力題材存在,他們的歪斜也就不存在嗎?其實就算他們最終因為自己暴戾的想像無法被滿足而「親自試試看」,也非常合理。又或者跟A片也沒多大關係,一個犯罪行為背後的脈絡很可能來自其他更巨大、更結構性的社會因素。 當然我這些論述在「各性別已達成性別平等」的世界線裡可能才會比較順行。如果focus在兩性,有容易就會劃分出弱勢群體,強暴題材就算沒養出強暴犯,也很可能對社會歧視性別弱勢族群的現象產生維護效應。若變成一個無強暴題材的社會,在我想法裡,它的好處可能就在於能部分舒緩弱勢群體所面臨的困境。然而,就長久面來說,我覺得限制題材並不是在一個健全的社會裡應該發生的事,因為它其實是一種思想限縮。 在我的同溫層裡,「喜歡強暴題材你就噁心」幾乎是一種共識,然而很少人會去批判喜歡血腥片、獵奇殺人題材的人(也許在發生社會案件時才會說吧,嗯。),我想其中差異可能在:性別屬於敏感議題,而殺人不是。人們針對殺人犯可能會直搖頭而不多做評論,但針對強暴犯,人們會說「噁心的垃圾」「強暴就是該死」,這是非常明確且巨大的敵意。問題在於,大家都知道殺人是錯的,但反觀在性別議題上,永遠有那樣一群人專門在譴責受害者、歧視女性、物化女性、指責與嘲諷女性主義,這使得女性主義者經常必須以戰鬥之姿面對每一個議題,而去採取堅硬到甚至尖銳的立場。這種立場,在「戰略上」可能有其效果(或必要性?我猜),但就因為它太過戰鬥指向,可能也失去了公正性。 世界上不可能人人心裡所想的「每一件事」都政治正確,尤其在所謂政治正確的解釋空間偏小時,每個人的所有思想都政治正確代表這是一個個體之間無差異,思想被高度侷限的世界。你當然可以說一個人愛吃強暴題材表示他觀念不正確,但問題在於,我們究竟要對人的思想矯正到什麼地步?一旦有人的觀念在普世價值之下顯得「不正確」,就必須被視為思想犯懲處嗎?在這些問題面前,我們需要的可能是界限。例如「可以想,但不能做」,或例如一個作品「可以描述,但不能宣揚(或鼓吹)」。 作為一個創作者,我想創作的可貴之處在於它是一個自由場域,讓創作者能安心展現自己癖好,所以我也不會批判以強暴為題材的創作者。 我身為一個視「強暴」為萬惡不赦的噁爛行為的人,寫這篇只是想說,我心目中理想的社會圖像,是一個任何人在擁有「性別平等」「反對父權壓迫」價值觀的同時,私下可以愛舔多少物化女性和強暴題材A片就舔多少,反正旁人會對他說「喔,我對你的性癖沒興趣啦」,這樣的社會。期望有那麼一天,任何性癖分類的tag都可以坦蕩蕩地存在。 Elma 煦 幾個月前,寫下了「是我不讓我好起來」這樣的句子。
幾個月來不斷反覆咀嚼著它的意思。反覆在想,真的是這樣嗎?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是我其實並沒有這麼自虐,我只是誤會自己了。結果,沒有,在覺得「好痛」的時候,我聽見的一直都是另一個「痛著也很好呀。」的聲音。看起來別無選擇,其實別無選擇的狀態是我一路選出來的。再也沒什麼比這件事更令人羞恥。我是花了那麼多時間,那麼多精神,去為自己的身體狀態所苦,結果卻是:這一整趟痛苦的體驗都是我給我自己的。 真的好羨慕喔。有次我這麼說。 羨慕什麼?同學問我。我們坐在動物園炙燙的長椅上。 羨慕很多人,在前進的時候,不用拖著身體走。 但我是,就算別有選擇,也一定要走下去的那種人。我身邊的人之所以在我身邊,是因為他也在走著路。我說:有你真好啊。他什麼也沒說。 今後也只能靠這雙腳。要拿什麼欺騙自己都可以討論,就身體不行。身體受不了的。我要活下去,第一件事就是要誠實對待自己的身體,如果能夠在「好痛」的時候,摸摸覺得好痛的地方,活下去的第一步就達成了。 Elma 溫斯頓曾在日記裡寫:「自由就是擁有說出二加二等於四的自由。」 這句話的弱點是,二加二等於四,是建立在「你知道二加二等於四」的前提上,如果前提被摧毀,也就是你不知道二加二等於多少了,那這句話就一點意義、一點象徵性也沒有。 溫斯頓預設了一個太好的世界。他認為一切已經夠糟了,實際上他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他認為自己、以至所有大洋國民,都僅僅是「被蒙在鼓裡,活在一個與真相無緣的世界」,而他只是「一直都在編造謊言」。在這個思維裡,事物的界線是清晰可見的,真實就是真實,捏造就是捏造──在黨的謊言之外,有真實存在。 但是,錯了。所謂自由即奴役的「自由」,並不是溫斯頓所想的「說出二加二等於四」那種,單純到像是兒戲的東西。因為,真實與謊言並非獨立存在:謊言就是真實。謊言之外沒有真實。謊言之外是更多的、無數的與真實同義的謊言。當一個人看著四根手指,覺得自己看見了五根,因而說出「二加二等於五」之後,他的真實就永永遠遠地被置換了。 如果一個人的自由是說出二加二等於四的自由,那麼當他失去了二加二等於四的認知,世界上就再也沒有自由這個東西。自由從此被殲滅,取而代之是另一種全新的自由,也就是「自由即奴役」裡的自由。它的意思是:黨保障你思考的自由,但你所能想到的每一件事,都是黨教給你的。你再怎麼自由地去想,也只有奴隸的思考能力。 想像兩群人,一群在戒嚴下每一天都感到自由被剝奪,另一群自動自發地對政府說:我們想要戒嚴,請實施戒嚴吧!溫斯頓的自由是前者,自由即奴役的自由則是後者。一個限制你思想的政府不是最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一個鼓勵你思考,告訴你,你大可以順從自己的意思沒有關係喔,同時將你弱化成無法思考的白痴的政府。你沒有想法,或者,你的想法就是黨的想法,哪一個都無所謂,因為每一句自由的發言都在請求奴役:是你的自由完成了你的被奴役。 三句黨的標語,就屬「自由即奴役」最嚴重。思考語順不難發現標語的前者多是方針,後者則是目標,「戰爭即和平」與「無知即力量」頂多顯示出黨為達成美好的目標,採取了邪惡的手段。這個邪惡感覺像別無他法只好這麼做。但藉由「自由即奴役」,黨的真面目完全展露了:他們的目標就是要奴役你。如歐布萊恩所說:「我們才不是為了你們好才統治你們!我們一點也不在乎你們的福祉,我們就是想要權力。權力的目的就是權力!」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一九八四花了這麼多篇幅在描述自由即奴役的概念。這是最難解,也最別具意義的一句。 沒有偽善也沒有藉口,黨直接了當地承認自己在行惡。就因為有這樣的自覺,他們能超越納粹與共產黨,設計出一套沒有任何人能突破的天羅地網來操控人民,絲毫沒有一絲抱歉。一旦政府進化到此地步,國家也就回天乏術了。 Elma 偶然得到了《女學生奇譚》的試讀的機會,在寫下心得筆記之前,先大略記述一下故事的內容。《女學生奇譚》講述自由撰稿人八坂駿在出版社火野總編的要求下,接下一位名叫竹內綾女的小姐委託,與搭檔篠宮開始調查一本禁忌之書的故事。之所以禁忌是因為該書內夾著一張寫有警語的紙條。警語這麼寫:「不可閱讀此書。過去讀過這本書的人當中已有五人發狂,兩人離家,三人失蹤。……」略。
這樣的警告在我看來就像林森北路條通裡那些對日本男人拋眼色的女郎一樣,像點進色情網站下一秒會跳出來的兩選一單選題一樣。有的人收到了「請住手」的訊息後會變本加厲地幹下去,有的人在山路小徑看到請勿行走的告示牌會不顧一切走進去探險。前者是叛逆心後者是好奇心,但是,故事裡的八坂不屬於這兩者。退一千步來說算是好奇心,但他的好奇並非針對書的內容,而是針對名為『恐懼』的感受。 患有皮膚黏膜類脂沉積症的八坂不知道恐懼為何物,他的搭檔篠宮與委託人綾女分別也擁有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的特質,這樣的三人展開對〈女學生奇譚〉的調查有如一種天命。 儘管警語如此危言聳聽。但這本書是一本看不到十分之一就能抓住走向的書。這並非指沒有可看性,相反地,這本書在這樣的風格下反而能夠緊緊抓住讀者,因為作者把重點放在人物與人物之間為了找出真相而抽絲剝繭的推理上,而不是恐怖氛圍的營造,身為讀者的我很快就察覺〈女學生奇譚〉恐怕既不靈異也不具多少煽動性,而是暗藏許多微小卻重要的蛛絲馬跡。 禁忌之書〈女學生奇譚〉,是由一名自稱佐也子的少女以第一人稱所撰寫,類似手記的文本。時間是昭和初年,佐也子的手記裡透露她與幾名同樣就讀女學校的女學生被一位不知名的人幽禁在座敷裡,幽禁的盡頭即是死亡,在佐也子之前已有無數名女學生被帶出去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隨著佐也子線的故事推進,八坂、篠宮與綾女三人的調查也持續著。 故事有個令人很在意的角色,就是主角八坂的雙胞胎弟弟。與其他主角接觸的人物不同,在八坂與他會面時,兩人的談話內容完全與〈女學生奇譚〉這本書擦肩而過,他並不是拼湊案件真相的線索之一,而是直直朝八坂的內心攻擊的一把劍。或許用鏡子形容比較好。畢竟故事裡也是這麼寫的。故事裡八坂甚至偶爾對鏡子的弟弟說話,並私自將之稱作「遇到了弟弟」。他像是一面鏡子,實際上也真的是。儘管八坂與弟弟在人生經歷與性格上大相逕庭,但本質上兩人是一樣的。基於相同的本質卻選擇成為不同的人。不難解釋為什麼在操作者的眼裡,八坂與弟弟適合作為實驗組與對照組。 「一個行動總是會被其他行動包圍。只有自己會感覺打開了突破的出口,但其實還是被繼續包圍著。」 這是八坂的弟弟對他說過的話。所謂的其他行動並非比較高尚或比較意義重大的行動,在這個故事中,包圍著八坂、篠宮與綾女三人的行動,充其量就是個嗅慣了錢銅味並對一些殘忍的事情見獵心喜的人的無情操弄罷了。那麼這樣說起來,或許〈女學生奇譚〉真的是一本不可以讀的書也說不定,真的是一本很恐怖的書也說不定。雖然本身是靈機一動的化身,但那張寫了警語的字條同時也有著無可抹滅的意義:最可怕的莫過於人心。人比任何鬼故事都可怕。不如說真正的鬼故事全部都來自於活生生的人類。我不斷想到故事裡的佐也子,並且不斷回頭翻讀她寫下的手記。在這個人人自危的世界裡,有誰會去聆聽她的吶喊?受害者除了受害之外,他們的可憐還會被利用,沒有比這更貼近現實的情節。 正因為這個世界每個人都視真正的瘋狂為平凡,視虛構的瘋狂為恐怖,只有像八坂這樣不太正常不太適合走在正道上的傢伙才有能耐將真正的瘋狂揭發。我不確定他究竟有沒有感受到那在淺意識中隱隱渴求的恐懼,但他挖出了令人詫異、甚至背脊發涼的事實。以讀者的身分來說,一本書中書和人與人之間猶如蜘蛛網一般的關聯使《女學生奇譚》成為一個精彩的故事;以一個人類的身分來說,我只看見滿滿的警世意圖。人啊絕對不能太不小心的。會讓人陷入瘋狂的從來都不是書。 - - - - - 話說,這本書9月底(也就是三天後)會發行。 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看看,看完後來跟我討論吧,哈。 Elma 2017.9.27 |